你的‘好老师’,是不是让你找着点人样了?可骨子里呢?”钱淑仪讥诮地嗤笑一声,“骨子里还是个没脑子只图一时痛快,出了事就只会哭爹喊娘,等着别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废物!”
淑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扇得脸颊通红而垂头捂脸的李文溪,影子完全笼罩住她,带来巨大的压迫感,吓得文溪颤抖着把头埋得更低,“你以为你姐姐为什么容不下你?为什么把你逐出家门?为什么圈子里的人提起你都摇头?”
“因为你就是个麻烦!天大的麻烦!走到哪里,哪里就不得安宁!你就像块烂泥,糊不上墙!也就只有我…”她抬手狠狠掐住文溪的下颌,指甲几乎陷进皮肤里,强迫她抬起头,直视自己眼中翻滚的怒火与鄙夷,“只有我念着点旧情,肯收留你这块烂泥!肯一次又一次地把你从你自己挖的天坑里捞出来!”
说罢猛地甩开自己的手,缓缓向后退去,“可你呢?你除了给我添乱,给我惹祸,让我跟在你后面替你‘擦屁股’,你还会干什么?!”
她字字诛心,精准地戳击着李文溪最脆弱、最不堪的痛处。每一个字都剥掉李文溪一层伪装,连最后的一点可怜的尊严和侥幸都不复存在,将她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。
文溪突然感到一种无底的绝望和无助,它们像毒燎虐烟,近乎疯狂地侵蚀着她的身心。
老师的话是对的。她想。
姐姐不要她,家族唾弃她,世界之大,除了眼前这个即使对她又打又骂,却又一次次将她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钱淑仪,还有谁会在意她的死活?还有谁肯收留她这块“烂泥”?
“钱老师…我…我知道错了…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”李文溪的眼泪汹涌而出,混合着鼻涕,糊了满脸,狼狈不堪。
她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顺着床沿滑落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跪倒在钱淑仪脚边的地毯上。她顾不上膝盖的疼痛,伸出颤抖的双手,死死抱住了钱淑仪穿着丝绒拖鞋的脚踝,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卑微地祈求:
“帮帮我…求您再帮帮我这一次…只有您了…只有您能帮我了…我求您…”她把脸紧紧贴在钱淑仪的西裤上泣不成声,身体因剧烈的抽泣而不断起伏,昂贵的真丝睡袍皱成一团,对方的裤脚也被濡湿。
钱淑仪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,哭得毫无形象、涕泪横流的李文溪。那卑微乞怜的姿态,非但没有激起她丝毫同情,反而让她觉得厌恶。
她爱李文溪的漂亮,爱她身上经自己多年调教而得来的这种自信力被摧毁、只能依赖她的脆弱感,却也恨其不争,恨这块烂泥永远扶不上墙,恨她被娇养出来的骄纵顽劣,一次次给自己带来麻烦。
她任由文溪抱着她的脚踝哭了片刻,像是在欣赏对方彻头彻尾的崩溃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弯下腰,向文溪伸出手。
动作算不得温柔,甚至带着点粗暴地按在了李文溪凌乱的头顶,用力揉了揉,像是揉搓一只犯了错但尚有价值的宠物。
“行了。”钱淑仪略显疲态,“哭成这样,像什么样子。”她收回手,不再看脚边的人,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的衣服,走到梳妆台前,拿起一方素净的丝帕,对着镜子,动作优雅地擦拭着额角的薄汗。
镜子里映出她冷静自持的面容,与身后地毯上那个一团糟的李文溪形成残忍的对比。
擦完汗,她将丝帕随手丢在梳妆台上,转过身,目光再次落在依旧跪伏在地、肩膀还在微微耸动的李文溪身上。
“这几天,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,哪儿也别去。”钱淑仪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、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“学校那边,我替你管管。你避避风头。”
“至于那叫陈沃桑的丫头,”她念出这个名字时,语气里带着难以捉摸的冷意,“有点意思,居然给她混进来了。嗯,还有那个什么…都煦?哼,我会看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。”
说完,她不再理会地上的人,径自走到沙发边,拿起茶几上的那只精致的鳄鱼皮手袋,从里拿出一盒烟,抽出一支来,轻轻叼在红唇间。
“嗒。”
一声清脆的轻响,镀金的打火机窜出幽蓝的火苗。钱淑仪微微侧头,将烟点燃,深深吸了一口。
袅袅的烟雾再度升腾起来,模糊了她脸上最后一丝情绪。随后她便径直向屋外走去,留下一个冷漠孤绝的背影。
——
接下来的几天,李文溪都过得非常煎熬。
她把自己关在自己空旷的公寓里,像惊弓之鸟般。她将厚重的窗帘终日紧闭着,想要隔绝外界的一切。
陈弦月那冰冷怨毒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,不分昼夜地在脑海中回荡,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都让她惊惧。
她疯狂地给钱淑仪打电话,像一个溺水者徒劳地拍打水面。
大多数时候,回应她的只有无情的忙音,或者被对方直接挂断;偶尔接通,话筒那边传来的也永远是“在忙。”“知道了。”“别烦。”
而当她鼓起勇气问起学校的情况、问起陈沃桑和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