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宋悯回来。昨天寿宴,吃了不少山珍海味。方可拟简单炒了些青菜,煮粥。
饭后宋悯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,他又在拿着拖把拖地。宋悯去厨房拿零食,第三次路过的时候,发现他拖的还是同一块地板。
宋悯伸手,素白的手指捏住拖把的长柄:“这儿有这么难擦?有黑点吗?”
方可拟回过神,对着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:“没事,拖干净了。”
“别拖了,”宋悯不疑有他,拽着方可拟坐下,“陪我看会儿电视。”
这是一个相当无聊的电视节目。宋悯靠在方可拟身上,把全身的重量都卸给对方。起初他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薯片,后来眼皮逐渐发沉,靠着方可拟睡着了。
薯片袋子掉到地上,发出一声轻响。
方可拟盯着电视,大脑放空。良久,他低下头,才发现宋悯已经睡着了。
·
日落西山,宋悯醒过来的时候,卧室里不见方可拟的人影。
他趿拉着拖鞋走出来,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了晚饭,放在保温罩子里。
方可拟坐在餐桌前,日落时橘黄色的温暖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,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。
方可拟就静静地坐在暗处。
“怎么没叫我?”宋悯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有点着慌。
他走过去,迫不及待地开口,想跟方可拟说说话,把他从那一片阴影里拉出来。
方可拟后知后觉地抬起头,好像才发现宋悯醒了。
“你忙了好几天了,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,”他慢半拍地开口,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,“你要现在吃吗?刚睡醒会不会不想吃东西?”
方可拟没什么大表情,他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区别。可是眼神,简直像在乞求。宋悯没来由地感受到这种近乎于绝望的乞求。
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。
可是错觉会这么强烈吗?
“很香啊,”宋悯顿了一下,扬起笑,坐在方可拟旁边,“我想吃藕丝。”
方可拟就把清炒藕丝和他面前的莴笋换了换。
这顿饭吃得如鲠在喉,方可拟觉得每一次吞咽都异常艰难。
终于,他放下筷子,想对宋悯说什么。
这是方可拟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,他要跟宋悯说“我们离婚吧”这五个字了。
如果宋悯问他“为什么”,他要怎么回答?
宋悯一定会问,他也必须要准备好一个答案。
他要说“我出轨了”吗?
宋悯会是什么反应?
宋悯听到落筷的声音,无端有了什么不祥的预感。他跟着方可拟放下筷子,问:“怎么了?”
方可拟清清嗓子:“没事,我去上个厕所。”
不祥没有到来。
不知道是永远还是暂时的退却。
·
方可拟走进洗手间。
扬手,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他手劲很大,没有留力,半边脸立刻肿起来。
隔着封闭的门,宋悯以为是重物落地的声音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,”方可拟听见自己的声音,“洗手液掉地上了。”
他刚刚才发现,他害怕说出“离婚”时宋悯受伤的表情,更害怕承认出轨后可能看到的宋悯眼睛里的厌恶与憎恨。
他不想让宋悯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的烂人。
方可拟确信自己罪不可赦,却又恬不知耻地想要永远在宋悯那里保持完美。
他也不想离开宋悯。
用一种非常不堪的方式,方可拟揭开他自欺欺人的粉饰,他喜欢宋悯。
非常喜欢。
这份感情清晰地照见他的无耻和卑劣。来自七年后的,出轨的方可拟身上无比恶劣的因子,原来一直就蛰伏在他的体内。
方可拟想要一把刀,把这些肮脏的东西都利落地剖出来。可惜已经不干净了。
宋悯伸出的漂亮的手,不能接到垃圾,也不能接到污血。
就算他要撕开血肉刮骨疗毒,也最好不要让宋悯看见。
方可拟打开门,走向玄关。
“有紧急任务,我先出去一下。”
第17章
他全程侧对着宋悯,后者自然没发现他肿胀的半边脸。
当天晚上,方可拟没有回来。
宋悯没有当回事,警察忙起来几天不着家是常有的事。
可是接下来的几天,方可拟都没有回来。
他的爱心午餐不再送,信息也不回,电话也不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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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方可拟就坐在宋悯公司楼下对面的便利店里。
有好几次,宋悯下车,他都感觉对方心有灵犀地望过来。
这几天,他每天都花十几个小时坐在这里,静静地看着这座大楼。他猜测着宋悯的位置,然后长久地投注自己的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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