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龙雪山的缆车吱呀作响，我的手指死死掐住座椅边缘，指节发白。脚下透明的玻璃地板让千米深渊一览无余，胃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。

佳颖，周煜阳突然凑到我耳边，你该不会——

闭嘴！我尖叫着打断他，声音在密闭的缆车厢里格外刺耳。

周昱辰从对面座位起身，不动声色地站到我身边，让我能抓住他的衣角：恐高？

我点点头，喉咙发紧。周煜阳却笑得前仰后合：别吓尿了，丢人。

周煜阳！周昱辰警告地瞪了他一眼。

但弟弟已经刹不住车了：老哥你还记得吗？幼儿园那次——

不许说！我猛地松开周昱辰的衣角去捂周煜阳的嘴，差点从座位上栽下去。周昱辰一把揽住我的腰，我整个人跌进他怀里，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。

小心。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发顶，手臂肌肉绷紧。

周煜阳趁机挣脱我的钳制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：幼儿园午睡，某人睡上铺想尿尿不敢叫老师——

周煜阳！我绝望地哀嚎。

——结果尿淋到下铺的我身上。周煜阳眉飞色舞，老师让我们去晒太阳，某人装没事人似的在屋里上课，我就站在院子里当替罪羊。

缆车突然一个颠簸，我趁机把脸埋在周昱辰胸前装死。头顶传来周昱辰压抑的笑声，胸腔微微震动。

你还笑！我抬头瞪他，当时你明明也在！

我在隔壁班。周昱辰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，不过后来煜阳跟我说了。

周煜阳突然安静下来，歪着头看我：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揭穿你吗？

缆车到站的广播拯救了我。我跳起来冲向门口，却被周昱辰拉住手腕：慢点，高原反应。

走出缆车站，雪山的风扑面而来。我裹紧租来的羽绒服，故意落在后面。周煜阳倒退着走，冲我做鬼脸：生气了？

没有。我踢了一脚积雪，就是挺丢人的。

周昱辰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我：不可爱吗？

啊？

五岁的小朋友宁可尿床也不愿打扰老师，他伸手拂去我发梢上的雪花，很符合你的性格。

周煜阳凑过来，把保温杯塞进我手里：喝点热水，尿床小姐。

我作势要泼他，他却大笑着躲到周昱辰身后。阳光穿过云层，在雪地上投下我们三个纠缠的影子。

栈道越来越陡，我的恐高症又犯了，死死抓着栏杆不敢动。周昱辰默默走在我外侧，用身体挡住深渊的视线。周煜阳则在前方探路，时不时回头喊：这段平缓！前面有观景台！

要不要休息？周昱辰注意到我的颤抖。

我摇摇头，却一脚踩空。世界天旋地转间，两只手同时抓住了我——周昱辰拉住我的背包带，周煜阳拽住我的手臂。

抓紧我。周昱辰的声音异常紧绷。

周煜阳直接把我拽进怀里：我背你。

最终妥协方案是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我走。路过的大妈羡慕地说：小姑娘好福气啊，两个男朋友这么贴心。

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。周煜阳笑嘻嘻地回喊：我是她男朋友，这是我哥！

周煜阳！我和周昱辰同时吼他。

观景台上，我们挤在人群中等待日照金山的奇观。周煜阳突然从背后环住我，下巴搁在我头顶：暖和吗？

重死了。我嘟囔着，却没推开他。

周昱辰站在我另一侧，默默把我的手塞进他羽绒服口袋。隔着薄薄的手套，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。

阳光突然刺破云层，雪山瞬间披上金色。人群欢呼起来，而我却分心注意到——周昱辰没有看雪山，他在看我；而周煜阳的呼吸在我发间，轻柔得像一声叹息。

下山时我高原反应发作，头晕目眩。朦胧中感觉被背了起来——是周煜阳的背，宽阔温暖，带着熟悉的青柠香气。

睡会儿。他低声说，步伐稳健。

半梦半醒间听见兄弟俩的对话。

给我吧。周昱辰的声音。

不用，我背得动。周煜阳顿了顿，小时候她尿我一身我都没嫌弃。

老哥，周煜阳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，我们是不是该

后面的话我没听清，沉入黑暗前最后的记忆是周昱辰把围巾解下来，轻轻裹住我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