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越说越生气。
虽然别人都改口称尊上,但常嬷嬷认死理,认为没继位就是不该改口。
刀架她脖子上,她也不改。
画酒沉默听着,没接话,常嬷嬷开始碎碎念,数落宴北辰的种种不是。
听见那些话,画酒也不打岔,仍旧微笑。
面对有关他的话题,她第一次显得这么不感兴趣。
常嬷嬷狐疑,多看了她一眼,只当是小年轻吵架,没往深处想。
收拾完,画酒笑着把她推出去:“这几日一直让嬷嬷守着我,一定很累。现在我感觉好多了,今天就不用嬷嬷陪着了。”
“真没事?”
“真没事。”
常嬷嬷反复确认几次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。
送走常嬷嬷,画酒收拾好小包袱,最后回望一眼居住多年的别院,不再留恋,转身离开。
其实该感谢宴北辰,起码他教会她,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。
她确实很喜欢他,喜欢到可以忍受他的无感,即使走到末路,也不曾心怀怨怼。
但画酒想,她实在不能忍受,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。
即使那个男人是宴北辰,是她最喜欢的人。
他未来可能会娶很多夫人,但那些事,已经与画酒无关。
刚踏出别院没多远,迎面撞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。
她挡住画酒去路,扬起笑脸问:“这是急着去哪?”
画酒紧了紧握住包袱的手,没搭话,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。
她现在看见青瑶就害怕,怕她又在暗中,准备了“惊喜”等着自己,不敢妄动。
面对少女的不自在,青瑶恍若未觉,径直上前,盯着她肩上的小包袱,一语道破:“你想离开魔界?”
不等回答,她就轻声笑起来,“这么离开可不行。走之前,还得拜托你,帮姐姐办件事。”
画酒暗道不妙,转身就想跑。
然而青瑶好不容易等到她,怎么会轻易放过。
她咬碎舌尖,默念禁术灵诀,画酒便被无形力量缚住,想跑也跑不了。
含着那口血,青瑶上前轻拍她的肩,下命令般道:“去,杀了宴北辰。”
当然不指望画酒真能成功。
只是不能这样放她离开,否则后患无穷。
漂亮的女人不可怕,有手段的女人也不可怕。能让男人时时记挂的女人,才最可怕。
只有让宴北辰厌恶到想杀了她,青瑶才能彻底安心。
只见少女垂下手,思维凝固,再也不能活动。
脑海中,只记得那句“杀了宴北辰”。
她肩上小包袱顺势滑落,掉在地上,变得灰扑扑的。
周遭安静得不像话。
蓝裙少女表情漠然,一言不发,抬手接过青瑶递来的珠血。
珠血落入少女掌中,凝成一枚细长血针。
画酒面无表情,握紧血针,向着宴北辰的寝殿行去。
看着蓝裙少女走远,青瑶略带嫌弃,从灰尘中拎起不起眼的小包袱。
打开一看,里面除了几套日常衣裙,只剩一只白色的铃铛,安静躺在衣裙上。
“这么紧张,还以为是什么宝贝。”
青瑶语带嘲讽。
看起来,她也不怎么样嘛。
待了这么些年,临走时,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。
青瑶勾唇冷笑,捏了个火诀,把东西全部焚了。
妖异的火焰中,那些衣裙寸寸成灰。青瑶得意离去,却没注意到,那枚雪白的铃铛越烧越亮。
画酒的目的地,三个男人正在议事。
“让你去守着交界处,怎么跑回来了?”
宴北辰垂眼,语带不满,望着大殿中站立的两人。
左边的是刑灾,笑得清雅:“这可怪不得我玩忽职守。交界那边,派人盯着呢,别说是人,保管连粒灰尘,也别想轻易越过去。”
“说正事。”
宴北辰打断他漫天胡扯。
刑灾合上折扇,正色道:“幽冥州那边求着微臣,要微臣亲自来向尊上,讨要赏赐。”
说起这事,宴北辰有印象了。
从大荒回来,他最终和幽冥州达成合作,许给幽冥州州王一个人情,买通其亚的小夫人。
“他想要什么?”宴北辰单刀直入。
要是平常,不想还的人情,直接不承认就对了。
反正他脸皮厚,不差这一件缺德事。
但眼下事务繁多,宴北辰懒得为这种小事费心。
幽冥州王要什么,给他就是。
宴北辰并不担心他敢狮子大开口。
要是真的敢,那就是嫌命长,他不介意把幽冥州王也揪过来喂蛇。
刑灾正准备开口,侍卫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禀报,打断他要说的话:“尊上,殿外表姑娘有事求见。”